搞笑写手坎坎子

◇我写遍世间每一种相思◆

【寅周】知府大人真的没钱了10-12

全文已完结,修文补档,首发是2020.8.30,所以各种设定会非常过时且有bug,填坑全靠老婆催,总算是有始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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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唐寅这口黑锅是丢不掉了,他也舍不得丢,难道要他告诉大家,这金瓶梅是知府大人送给沈周的,他只是代拿么。


  那沈先生绝对给他表演一个当场去世。


  沈周在理财方面天赋无俦,最近不好意思再去书局了,知府就给他派往别处,左右赚钱的工作也都不是什么脏活累活,沈周还是不需要其他人帮忙,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转天到了秋季,风雨开始猖狂了起来,桃花庵的花早败了,遒劲的树枝立在院里倒是稳当,但沈周院里的竹子却遭了殃。


  一晚过去,院子里有些狼藉,江南少有这样凶戾的风,连手臂粗的树枝都被折断了一根,更不用说又高又细的竹,根倒是没翻出来,只是哗啦啦倒了一片。


  好在没伤到屋子,沈周早上起床吓了一跳。


  将倒伏的竹竿收拾完花了快两个时辰,那片云还没过去,天还是阴沉沉的,一点阳光都见不到,风里也裹挟着水汽,冰凉凉往人骨头里钻,穿多了衣裳又觉得闷潮,沈周难得有些烦躁。


  不如睡觉。


  又下起蒙蒙雨来,沈周听见叩门声,想也知道是隔墙那头的唐寅,这天气谁还出门,也就他有精力。


  唐寅连伞都没打,帽子上全是水雾,沈周看了一愣,然后赶紧给他找布擦脸。


  他手里拎了一个小纸包,也不知道是什么,打开一看是红彤彤一片,手指长的辣椒。


  沈周早年是没见过这东西的,搬来这里之后只在客栈看师傅做过几道菜,闻着呛人,红艳艳的看着也吓人,从没尝过,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还能生吃。


  “知府引进来的好东西,蜀地的人都当宝贝,顿顿不落。”唐寅帽子摘了,发髻也散了,略有些打湿的发尾搭在肩膀,慵懒又随性。


  擦个头发能擦出美人出浴的效果,你唐伯虎也是独一份儿。


  沈周移开视线,他心口砰砰地跳,也就大着胆子拿了一只,轻轻咬了一口。


  鲜辣椒还没有脱离植物的范畴,一口咬下去汁水又苦又涩,跟吃草差不多,但又极辣,沈周嘴里苦劲儿还没过去,针扎火燎一般的痛感眨眼间就从嘴唇漫到喉口,整个人被呛得一懵,捂着嘴咳起来。


  这东西颇为上头,沈周觉得那股火从嘴里烧到天灵盖,耳朵里都是嗡嗡的响声,食管抽痛,后背冒汗。等这一波终于过去,他发现自己正靠在唐寅肩膀上粗粗地喘息,被人拍着后背顺气。


  唐寅无奈:“怎的反应这么大?”他也是吴地人,口味清淡,但第一次吃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要死要活的。


  沈周其实觉得还挺舒服的,手脚都热起来,就是鼻子有点堵,他很没形象地吸了两下。


  唐寅却眉头一皱,抓过他手腕轻轻搭脉,沈周被他按在怀里,讶道:“你还会号脉?”


  唐寅火气似乎很足,连指尖都是温热的,手腕的触觉清晰又敏感,沈周觉得酥酥麻麻,脸上的热度一时半会儿都消不下。


  他正听着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唐寅回他话:“不会号脉。”


  沈周:……


  那你这是在作甚,单纯地摸我么。


  他慌乱起来,没想到耍流氓还可以到唐寅这个地步,但那人又说:“只会诊风寒。”


  唐伯虎也是偶然和大夫学过一页书,也就只会摸个风寒,瞎猫碰上个死耗子。


  沈周还没反应过来,他只当是天气阴沉让人烦闷,没想到是身体出了问题,一口辣椒彻底堵住了他的鼻子,嗓子也不舒服起来,脑袋像是被包住了,闷得很。


  这算是把蛰伏在体内的病气给激出来了,也不知道算不算好事。唐寅又把人塞回被窝,沈周鼻头有点红,可可怜怜缩在被子里。


  怎么看也需要自己照顾啊。唐寅挽起袖子,往炉子里加了块炭。




  11.

  看病当然还是专业的来。


  唐寅写了封信,托下人带给谈允贤,请她来给沈周瞧瞧。


  找人需要时间,在此之前他们只能等,还好应天府也不算太大,大家都认识女神医,问也能问出来。


  唐寅挑了灯,又在小香炉里添了点淡香,把炭的味道遮一遮。


  虽然下了连天的雨,屋子里是暖的,就是有点潮,还能忍受。


  沈周只有点头晕,唐寅探了探他额头,倒是没有发热,但也不敢松懈,风寒可大可小,等病大了就麻烦了。


  病来如山倒,沈周很快能感受到汹涌的无力感在身体里奔腾,口渴,乏力,脊背发寒,掌心却火烧一般的热。


  所幸他早上是洗漱过的,整个人倒还觉得清爽。唐寅坐在床边,用水湿的手巾擦他的额头和掌心。


  沈周不想睡觉,唐寅刚点的灯正好把屋子照亮,外头还是不见晴天,让人觉得无聊。


  “我给先生读书。”唐寅看出他心思,转身去书架上翻找,拿出一本游记来。


  他先生早年很少出门,虽然博览群书,但纸上得来终觉浅,终究还是向往那些遥不可及的远方景色的。


  唐寅去过许多地方,书中提到的地方若是有他熟悉的,便能说出些趣事来,还有他曾和徐经上京赶考时的事,这便是二人少有的共同的记忆,那时沈周还是大前辈,唐寅还是刚中解元的得意少年郎。


  “那时文徴明便总将您挂在嘴边,我便笑他,现在想来更觉遗憾,若我当时努力一些,是不是也能当先生的学生了。”唐寅愁眉苦脸,一副亏大了的表情。


  这显然是为了逗沈周开心的,而且效果不错。谈允贤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听见沈周笑了两声。


  三个人沉默了一下。


  对,三个人。


  谈允贤接到传信的时候正在和阿朵探讨药理,阿朵便说也跟过来看看,毕竟谁不喜欢唐公子和沈先生呢。


  路过药材铺的时候恰巧李时珍在门口蹲着看天色,算着什么时候能继续晒他的草药,于是又顺道捎上了他,不过带上之后谈允贤就有些后悔,因为这俩人总有种巨大的气场,她总算明白为何平时知府总是对他俩同框的场景避之不及。


  然后这种气场在她听见屋里唐沈二人的谈笑声后瞬间膨胀。


  谈允贤:……很好,我能回去了么。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她叩了叩门,唐寅答了声:“请进。”


  进了屋,沈周刚从唐寅的肩膀上起来,鬼知道他们俩怎么聊着聊着就靠一起去了,沈周被唐寅逗得笑了许久,眉眼间的笑意还没散,黑发柔顺地从一侧垂下,只穿了里衣的身躯显得单薄又纤细,唐寅伸手能完全揽住,替他披了件外衫。


  “谈医……师。”沈周卡壳,因为后人常尊称谈允贤为医婆,虽然按实际年龄论起来他的确比谈允贤大上三十多,但医者本就受人崇敬,再来谈允贤出名时便已经是“医婆”了,他自然也跟着叫。


  谁成想是个这么年轻可爱的姑娘。


  谈允贤笑笑,挥挥手赶走碍事的唐寅,坐在床边给沈周号脉。


  “小毛病,不碍事。”不过半晌她便笑起来,“沈先生最近可以吃些补身子的东西,我来开一些温和的药,养两天便好了。”


  她看上去松了一口气:“唐伯虎给我传信语气又急,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喏,药师都带了两个。”


  李时珍和阿朵点点头。


  “我担心先生啊。”唐寅揣着手,半点也不心虚,“方子给我,我派人去抓便是。”


  送走了三人,唐寅看外头见了亮,便将窗子打开两扇,清爽又苦涩的雨后清风吹进来,灯火晃了晃。


  唐寅正看着桌子上的药方,就听见沈周懒洋洋道:“药圣和那位……阿朵姑娘,还挺登对。”


  “先生看出来了?”唐寅惊讶道,毕竟大家都觉得他们二人是朋友,包括谈允贤差不多,都是摆弄药的,关系好很正常。


  沈周躺累了,正穿鞋下床,颇为自然应道:“嗯?挺明显的啊。”


  唐寅手一顿,微微侧头看他,也不说话。


  空气突然安静,沈周心一跳,怔怔抬头看过去,那人站在向光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唐寅突然笑了一声,那根绷紧的,马上就要断掉的弦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松了,他声音轻快:“是啊,可明显了。”


  沈周终究没抓住什么,莫名其妙地“嗯”了一声。唐寅扶着他,出门去透透气。


  时至处暑,夏热散去,寒露将至,一切尚不是时机。




  12.

  应天府的冬天鲜少下雪。


  年关的时候倒是来了一场,细细碎碎的雪花,落到地上就没了,走到哪儿都要打伞,否则比下雨还倒霉。


  唐寅偏不信邪,头上落了雪还吹了风,转天疼得像是快要裂开,谈允贤给扎了好几针,也是治标不治本。


  “大过年的真晦气。”唐寅瘫在床上,枕着知府特意给换的硬枕,只觉得脖子快断了。


  沈周捏住他的鼻子:“消停一些,真给你换了软枕头脖子才会断。”


  唐寅哼哼。


  沈周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他本来今天该给府衙送账本的,也没去了,叫别人送。知府在苏州安排过年的事,现在衙门里头只有一个师爷,原本他说好了要去帮忙,现在鸽了,还不知道之后要怎么赔罪。


  应天府将八万户人家,临近年关事务繁杂,官府人手一直都紧,此番更是捉襟见肘,沈周傍晚时分守着唐寅睡了,赶去府衙的时候里头刚点上灯,师爷带着文徴明他们奋笔疾书,算账的算账,排工的排工。


  大伙儿虽然忙,见到沈周来了还是先问了句唐寅的病,得知他好些了之后才押着沈周开始干活儿。


  腊月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花。


  沈周第二天大上午才做完,晕晕乎乎地回了家,唐寅已经好了,正活蹦乱跳地在门口贴春联年画,见到沈周回来过来牵他,往他手里塞了个红艳艳的小面人。


  沈周熬了一宿,困劲儿都过去了,打起精神和他谈笑。


  成衣铺那边送来了新衣,苏州的桑蚕养得红红火火,规模起来了,应天这边也不只有棉布,丝绸刺绣多了起来。碳房送了些银炭,在屋子里烧着不起灰,唐寅早就替沈周点上了,一进屋就能被热气扑个满脸。


  早上邻居家的婶子来帮他们发面,圆滚滚一大盆放在案板上,沈周还上手揉了揉,又软又弹,面粉残留在手指间,被他搓成小球扔进灶台火里,居然还能闻到烤焦的香味儿。


  年关将近,城里许多工事都停了,除了置办年货的。家家户户都在扫地除尘,旧的东西扔一扔,新的东西往里搬,吆喝声嬉笑声,无奈的埋怨和大声的谈话,热热闹闹地滚在一起冲过春节。


  知府被苏州那边抱着大腿留下过年了,所幸师爷也能主事,带着不少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在大年夜到了荷花池边,在地上摆好了一个个圆滚滚的桶,黑火药半点没撒,引线牵得不长,手长的人用香一点,不过几步路的功夫,刺啦啦的火花便窜上了天,炸开的烟火比星子还亮,将熄的余烬在黑沉沉的夜空上划出亮黄的尾巴。


  沈周正仰头看着,只觉得心底都热起来,好像他也是那飞上天空的光与火,又在寒风中尽情下落,是曾经不敢想的自由与快活。


  他肩上突然一沉,被一双有力的手握住了。沈周回头看去,唐寅给他披了件大氅,他本来就穿得够厚实,这下更是一点风都透不进来。


  周围吵闹得很,沈周也得扯着嗓子凑近了他喊道:“用不着,我不冷的。”


  唐寅摇摇头,却直接把他一只手给牵了出来,包在宽厚的掌心里。沈周皮肤生得嫩,骨架又纤细,握在手里又软又滑,唐寅道:“还是凉,我给先生捂捂。”


  沈周想,这大冷天的,身上暖就很难了,手露在外面,怎么也不会是热的,他那只手还拿了个汤婆子呢,不像以前指尖会冻麻了,只是寻常的凉些而已。


  但周围太吵了,沈周喊不过,便压下不说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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