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把嘉鱼写死了(暴打,是时候完结结婚了(这才对
完结倒计时嘿嘿嘿,洞房想要什么姿势?
——————————————
·入梦第七(贰)
山水万重书断绝,念君怜我梦相闻。
周嘉鱼的身体每况愈下,那天马车上的匆匆一吻似乎像是某种预兆,林逐水吩咐沈一穷带周嘉鱼回清玉峰静养,此后两人竟再没见过。
恍惚间林逐水似乎是回来看过他,但周嘉鱼脾气见长,只说自己睡觉没看见就当他没回来,沈一穷也就刻意假装不在意周嘉鱼一天要睡超过七个时辰。
林逐水也惯着他。
周嘉鱼那日从泥泞的沉睡中挣扎出来时林逐水正静静地坐在他身边,一如往常的沉默温柔,那将自己从近乎昏死的睡眠中拉出来的热源来自于两人交叠的掌心,周嘉鱼不堪重负似的闭上眼,滚烫滚烫的泪从眼角渗出来,流下鬓角去又冰凉一片。
林逐水这才慌了。
那几滴泪几乎是周嘉鱼仅存的热度了,就连林逐水每次回来放的血,喂到周嘉鱼嘴里带来的也不是暖流,那腥甜的气息顺着喉咙滚下去,像尖刀一般直直插进他心脏里,胃内灼烧感渐强,每次都烧得他几欲作呕,又生生咽下去,在沈一穷他们面前装作什么都没察觉到的样子。
长时间的昏睡带来的后遗症让他头晕眼花,被林逐水扶着做起来的时候又呕了几下,连什么时候被抱出去晒太阳的都不知道。
但是无论是无处可逃的冷意、思维的滞阻还是愈发不安的预知感,都比不上相思来的刻骨。
周嘉鱼被放在不知什么时候做成的藤椅上,仿佛被温水浸泡,紧攥着林逐水袖口的手也逐渐有了温度,被林逐水放在唇边轻吻。
见他情绪稳定了,林逐水这才轻声贴着他耳边说话。
“你生病了。”
“外面怎么样了?”
“阮南烛已经回了鬼门,等到大战结束了我就带你过去。”
“近来阴气已经浓郁得冲到山里来了,想来也是魍魉打算破釜沉舟了吧,你要小心。”
“我拿了不少热性的药材回来,听林珏的话,好好吃。”
“今天留下来吃饭吗?”
林逐水把头埋在他肩颈,炽热的吐息撩得周嘉鱼一块皮肤发红,轻缓苦涩的药香勾得林逐水舌底泛苦,他试图结束这段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嘉鱼,再等等,再等一小会儿,你会没事的。”
周嘉鱼也只是笑:“可你知道我不怕这个,我只想和你一起,山水一程便不清冷。”
“当然我是信你的,我等你回来。”
林逐水最终也没能留下来吃饭,哪怕周嘉鱼撑起身说要亲自下厨。
几处大的阴界裂缝在吃了周嘉鱼的血肉之后都已经被封禁,林逐水这阵主要是在准备中原大阵,待到决战之后,接手善后和治疗的便是一些在战时使不上力的道医药或非武修的佛家负责,林逐水和一众战时主力便可功成身退。
周嘉鱼也隐约知道他们的布置,心中不知为何愈发不安,并非是针对战事,而是林逐水。
他有时入梦看见尸骸遍野,有时看见魍魉横行,有时看见水府幻界,有时看见地狱鬼门,他还看见徐氏天火,孟氏熔岩,看见林逐水站在泰山之巅,极阳之火大阵初起,焚尽世间一切污浊。
明明应该是顺利结束的,周嘉鱼想,此番阴界已渐见颓势,林逐水的极阳之火连阮南烛都要严肃对待,还有什么会是变数。
他这厢提心吊胆,外界形势却一片大好,阵法初启,大战敲响,风云剧变,这一场打了几轮昼夜,清玉峰上只留了周嘉鱼一人,天地昏沉,草木亦震,此间翻涌的灵力逐渐平缓时,弥漫在人间的阴气也逐渐散去,天色乍破,晨光熹微。
却是山雨欲来之势。
周嘉鱼着实是不安,他挣扎着从椅子上爬起来。若是决战结束,应该会是林珏借助法阵将消耗过度的林逐水直接传送回来,阵法设在了清玉峰远离山下镇子的背山阴一侧,周嘉鱼循着记忆找去。
他刚出了院子,北山腰的方向便传来一阵罡风,伴随着瞬移法阵的灵力波动。周嘉鱼心下惊喜,却还没来得及踏出下一步,猛地一抬头,面色骤变。
万里苍穹之上,黑云滚滚,聚成卷云的漩涡,隐约有着沉重的轰隆声泻出,雷蛇炸开刺眼的电光,映出周嘉鱼毫无血色的脸。
天雷劫,人族修行的登天之梯。
然而林逐水刚刚结束从战场回来,哪还会有余力应对天劫?
第一道雷劈下。
周嘉鱼骤然惊醒,朝着落雷的方向发足狂奔,衣袂扫过丛林中尖锐的树枝,被切出细小的破口,周嘉鱼甚至来不及擦去颈间的鲜血,他体虚脚程不快,四道雷落下也才堪堪走了一半的路程。
他心如擂鼓,脑子里混乱一片,天劫还在继续就说明林逐水还活着,但谁知道下一道雷会不会落下呢,周嘉鱼几近疯魔,全身的零件似乎都不是自己的,只剩下意识泣出血泪,无声地哀嚎着求求你再快一点。
起码,起码能一起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第七劫,山火已经开始蔓延,空气中传来燃烧的呛鼻味道,周嘉鱼几近窒息,他耳边全是自己血液倒流的声音,手脚沾上火舌也不觉得灼热,双目几乎模糊到不能视物,林逐水的位置已在几息之内。
他口型一张一合,林逐水、先生的混着叫,却没意识到自己早已发不出声音了,浓重的灰尘进入喉道,以至于林珏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周嘉鱼已经接近,等到她意识到时,周嘉鱼的身形已经进入了熊熊燃烧的烈火中。
林珏快要疯了,她全力追上去,却在近身的那一刻被周嘉鱼捉住手腕,青年似乎已经失了意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极阴之体灵海中的阴气奔涌而出,几乎将林珏整只手臂冻住,一张定身符飘然而出,将林珏困在了原地。
林珏尖叫着喊周嘉鱼的名字,青年却恍若未闻,将那泣血的惨叫和哀求扔在身后,向着天劫中心走去。
第八劫,林逐水也撑不下去了。
纹绣护身阵的法衣早就失效,他凭最后的一丝灵力和肉身生生扛了一下,但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他生平第一次后悔,却是怕周嘉鱼在山火未尽之时赶来,若是因此再伤了身,又有谁去照顾他。
自己就这样走了,他会不会太难过?
第九劫在云层中酝酿,最后一劫便是断魂劫,斩尽前尘,不问来生,成则与天同寿,败则魂归天道。
这一场博弈,终究是他输了。
雷蛇嘶嘶吐出刺眼的蛇信,像是要一举击杀猎物,林逐水跪坐在焦土之上,脊背挺得笔直,像是最锋利的剑,已经准备好了被投入烈火锻造,哪怕知道自己的结局。
和雷电一同到来的,还有被灰烬沾染的白色身影。
周嘉鱼抱住他,把人按在自己并不算宽厚的胸膛。
瘦弱的肩背颤抖着,林逐水心中被恐惧攥紧,想把他丢出去,伤痕累累的身体却连拥抱回去都做不到。
“林逐水……”他听到周嘉鱼的声音,像是被刀挂过一样。阴气像是被激怒了,在身周叫嚣着翻滚,似是丝毫不惧那九天之上的神明。
就像周嘉鱼本人一样。
天道怒,天雷鸣。
周嘉鱼吻在他头顶。
利箭撕开层云,周嘉鱼始终在他身前。
雷云散去,清玉峰落了雨。
林珏终于挣脱了定身符,连滚带爬地跑到林子中央的巨坑。
坑中只有一个人。
冰冷的雨水在额间淌过眼睛,林珏沾着泥水的脸一片空白。
林逐水抱着断成几节的周嘉鱼的佩剑,骤然失主的宝剑疯狂地喷涌着剑意,将林逐水的手臂胸膛割得鲜血淋漓,雨水冲刷汇聚成红黑色的水洼,在他身下聚集。
这位从来没有低过头的天之骄子匍匐在地上,脊背弓起,像是被压倒了一样。
林珏踉跄着走过去,想把他拉起来。
林逐水抬起脸来,并没有想象中的痛哭流涕,他的眼中并没有泪水,什么都没有。
连光都没有。
雷云散去,却也再无晨曦。
四个小辈做完清理战场的工作,回到山门发现变了天。
林逐水房间连续一月未断灯火,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引魂铃中游丝状的残魂,一月未曾合眼。
林珏劝他去睡,他也只是摇摇头。
为什么要入睡呢,梦里又见不到他。
我今因病魂颠倒,唯梦闲人不梦君。
阮南烛第一时间加派了三生路上的人手,一旦有疑似的漏网之“鱼”立马捉回来看看,慧明千里急送书信告知往生莲或可还一线生机,清玉山门自此封死,林逐水渡劫失败重伤的消息传出,沈暮四等三人杀尽了想趁火打劫的第一波人后,开始在山水间游历,以期找到周嘉鱼残存的魂魄。
又一年,沈一穷修行破境,出师回到临城王家,两年后继任家主之位。
清玉峰自此彻底避世,逐渐传为民间散志,与外人再无音讯。
【待续】
——————————
都是过去了,不许打我,说了是入梦,是回忆杀,么么么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