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笑写手坎坎子

◇我写遍世间每一种相思◆

【死万】灯影(下)

上篇

林秋石刚刚有了一点意识,就被耳边的声音吵得头痛欲裂。

 

有人在争吵,有人恐惧,有人激动地说着什么。

 

他皱起了眉。

 

似乎有谁说了一句话,声音冷冷清清的,不算大声却能让其余全部的人都息了声。

 

林秋石在重获的安静中又睡了一觉。

 

所有人从屋子里退出来,阮南烛面色青白阴沉:“我若是不来,你们打算直接把他吵醒?”

 

一众粗人不敢吱声。

 

随军医师叶鸟在一旁劝道:“好了,之后交给我,你去歇一下,从地府抢人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别他没醒,你又挂了。”

 

阮南烛遣散了其他人,摇了摇头:“我在这儿守着他。”

 

叶鸟也没那个能耐把这位常胜将军赶走,只能让他留在这里碍事,阮南烛有那个能力从三生路上把人找回来,但是要论治病救人那显然专业不对口。

 

他只是在床边坐着,用视线一遍又一遍地描着林秋石的睡颜。

 

叶鸟施了针又安排人煎药,忙里忙外地折腾好几天,林秋石终于颤着眼睫醒了过来。

 

将军府的人都有些眼力,知道林秋石醒了之后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有阮南烛伺候着呢。

 

林秋石在床上又躺了三天,才被阮南烛抱到院子里去晒太阳。

 

将军府众人有一点不知道的是,即使阮南烛倾心林秋石多年,他也从没表白过自己的心意,平时有些暧昧举动已经是极致。

 

但他把林秋石从阴差手里抢回来时做的事,那些行为就再也无法用“家族世交”来做幌子的兄弟情来掩饰了。

 

林秋石在混沌了几天之后就自己梳理了一下现状,他心思本就剔透,更何况二人之间从来不是只有阮南烛一人动了心。

 

所以那天阮南烛喂林秋石喝完药,林秋石窝在他怀里轻皱着眉,无力地勾了勾他小指,轻声道:“南烛,苦。”

 

阮南烛哪会不明白这种暗示,他抬起怀里人的下巴,小心又急切地吻住林秋石柔软的唇。

 

他们的第一个吻带着药味儿,酸苦酸苦的,却又比什么都甜。

 

晒太阳的时候林秋石问阮南烛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原本以为会是他擅作主张自己跑到他军营里之后,但阮南烛停顿了一下,轻声道:“启德二十三年,三月十三。”

 

林秋石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算了算,启德二十三年,他十六,阮南烛大他两岁,十八。那一年对于林秋石来说很特殊,但是具体到三月十三,发生了什么就真的记不清了。

 

“你……”

 

“那年我父亲又娶一房,我心里烦,翻过墙想去找你。我到的时候你正在院子里的凉亭里小憩,山茶花开始落了,落在你肩头鬓角,我就知道我再也忘不了那一幕。”

 

林秋石好像完全呆住了。

 

“我不想吵你,就这样离开了,但是半月之后才知道你眼伤了,才又着急回去陪你……”

 

是了,林秋石想起来,自己眼伤之后阮南烛来照顾过他一阵子,大概是四月时,他偷偷摸摸地把那段日子和槐花花香一起藏在记忆里。

 

阮府是武将世家,林氏是堪舆大族,两家世代交好,到了林秋石和阮南烛那时,两个小团子基本是滚泥巴一起长大的。

 

阮南烛二十岁武试中探花,刚刚及冠便披甲上阵。而林秋石天赋绝伦在林家也是百年难得一见,本该直接应诏入朝,但是及冠后却不声不响地跑到阮南烛军营去了。

 

当时林府闹得鸡飞狗跳,林秋石却烧了一封家书回去,只告事急从权,让他们不要来找。

 

阮南烛轻笑:“你跑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突然好奇起来:“你到现在还一直没告诉我,你跑到这儿来究竟是为什么呢,只说是天机不可泄露。”

 

林秋石闷闷笑了一声,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启德二十三年我的眼伤,是因为卜筮反噬。”

 

阮南烛抱紧了他。他能猜到那眼伤并不是因为害病,林秋石盲了一年,一天不多一天不少,从三月初到次年二月末,阮南烛都知道。

 

“我窥视天机,拼着丢了六感也要给你卜一卦。不过那时候道行浅,老天爷都不愿意收我,瞎了一年,只卜出一点朦朦胧胧的东西来。”

 

阮南烛的心狂跳起来,在林秋石说是为了他眼前一花,林秋石倒是平淡的很,拍了拍阮南烛手背,继续说着。

 

“我前一年初学占卜,第一件事就是用你做实验,只一次便算出你及冠后有大劫。”

 

“当时一下就慌了,重复做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就自不量力地想多和老天讨点消息,折腾了几个月,盲了一年,也只求到这么一句话。”

 

“黄沙埋骨,影蜃迷梦,苦尽甘未来,风平波又起。”

 

“然后我就慌慌张张地学法术,只想快点去找你,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你挡住这一劫。”

 

“好在我做到了。”林秋石阖着眼,唇角轻轻勾起,“虽然没有具体时间,但还是我喜欢你早一些的。”

 

“南烛,我很开心。”年少渺茫的真情突然有了回应。

 

阮南烛颤抖着吻他。

 

“我把你从鬼门关抢回来的。”他压着喉咙里泛起的酸涩,哑声道:“从今以后你都归我了。”

 

“好啊。”林秋石被暖阳晒得有些倦,他攥着阮南烛前襟的衣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阮南烛就这么抱着他,后怕的感觉还在一鼓一鼓涌上来。

 

一个月前阮南烛带兵剿灭了一个域外邪教,捣了人家老巢之后抓回来几个俘虏带回军营。谁知道他们还真有两把刷子,并且自知命不久矣后竟想拉阮南烛全军垫背,被带回军营后以性命为祭,开了鬼门,想把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带下地狱。

 

阮南烛首当其冲,被阴冷诡谲的鬼气扑了满脸,正束手无策时,一个单薄的身影冲了过来。

 

林秋石手握七星匕,取心头血,将鬼门硬生生封住。天地色变,狂风骤起,厉鬼尚未现世就被挡了回去,但林秋石离得太近,鬼门封住的一瞬间,他自己的魂魄也被抽了进去。

 

阮南烛看着心上人浴血晕厥,再无生气,险些就这么疯了。还好军医叶鸟有些道法底子,阮南烛本就沾了鬼气,叶鸟把他弄到下面去,能不能把人找回来就全看命了。

 

好在他找到了。

 

三生路上游荡的魂魄都会看尽自己平生欲念,林秋石生于大宗之家,济世之怀是刻在骨子里的,所以连入魇都是掌灯渡人,若是阮南烛不把他带回来,那么他就会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阴界的引路人,直到燃烧尽自己的魂火,他的职责也就结束了,而实际上也就魂灭了。

 

可他心中还是下意识念着阮南烛的,若非如此,阮南烛也没办法进入他的魇,合上他的眼把他带出来。

阮南烛不敢想如果自己没能救回林秋石,而后又发现他竟是为自己挡灾而丢了性命的话,会是何等的绝望愧疚。

 

好在没有这个如果。

或许这就是命运,阮南烛虽为一介武将,不至于信得多么虔诚,但毕竟阮林两家世代交好,他对此也不算一窍不通。若不是林秋石执意要为阮南烛卜筮伤了双眼,若不是阮南烛对亭下养伤的林秋石倾了心,若不是林秋石执意要来军营为阮南烛挡劫,若不是阮南烛以身范险下阴曹去救人……

每一步都是为了今天的情投意合和顺理成章。

 

启德三十二年,镇远将军阮南烛大张旗鼓向林氏提亲,求娶林家幺子秋石,一时间举国震动,婚礼时全城挂红绸,流水席摆满大街小巷,传为几世佳话。

(终)——————

写得有点着急,祝大家白色情人节快乐(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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